2011年7月29日星期五

黄燕明:隔着铁幕的人权对话 ——见证中德人权在贵州对话

德中第9届人权对话于7月20日—21日在中国南方城市贵州召开。德国人权专员勒宁说:“我有个感觉,中国人比过去更能接受人权,对我们来说是人权两国关系的一个重要部分”,“然而,在人权政策主要有争议的题目上,中国还无法让人看出坦诚。比如……最近几个月有数十名律师被带走、受到恫吓和虐待。”就在德中人权对话会议期间,贵州人权捍卫者陈西、廖双元、吴玉琴、李任科、田祖湘、糜崇标、卢勇祥、黄燕明等人被旅游、被失踪了五天!以下是我从家里被带走时,隔着铁门与警察对话的记录。

7月15日下午2点半,有人不断敲门,开门一看,是贵阳市云岩区公安分局威清路派出所巡防邓华和一年青人。我问什么事,他们说看我在不在家里。5点半,我到威西门菜场买菜,这两人又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然后又尾随到我父母亲那里并守在门口。我回家,这两人就守在了楼下大门口。

7月16日,沉睡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又是邓华与那个年青人在拍门。我斥责到:“一大清早就来骚扰居民睡觉!是什么意思嘛?”他说:“看你在家不,请你下楼吃早点”。我怒气地说:“有这样强请吃早点的吗?”随后,他们下楼去了。下午6点,出门散步,邓与那个年青人不准我上街。我没有理睬他们。在街上,两人紧紧跟在身后,并不断打电话向上级请示。走到紫林庵新华书店门时,年青巡防阻止并对我说:“接领导电话,只准在威清辖区内走走,其它地方不准去”。我说道:“我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到喷水池转一圈就回家”。这时,年青巡防阻止前行并蛮横地扭我手臂。反抗中,我被其扭伤了左手无名指和右手臂。当双方僵持在延安商店门口时,一部警车急匆匆地赶到,威清所龙卫红(教导员)带着几个警员从车上走下来。这个“泼妇”(曾冲进我家恶言辱骂)般的女教导员威胁到:“老黄,我在执行上级命令,你若不听招呼、继续为难他们的话,就带你到派出所”。我抗议道:“请你出示带我走的法律文书,如果没有,派出所在大庭广众下公然使用暴力剥夺公民人身自由,简直就是疯了!”我拒绝到派出所,然后绕道回家了。

7月17日早,又被敲门声惊醒,我没有理睬,继续睡觉。过了一会儿,敲门开始转为大力拍门!我起身,从猫眼往外看,见昨天扭伤我手指的恶劣巡防与另一个人站在门外。这些半大不小的“小崽”(方言)见我不理睬、不开门,就下楼去了。过了半小时,他们又来拍门,一会儿转为砸门!我气不打一处来,隔着铁门怒吼到:“你这小私儿,到底要搞哪样东西!还让不让人睡觉”。见我发怒骂人,门外停止了砸门。

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贵阳警方、国保们这么紧张?威清所的人为什么已经在楼下站岗看守后,且几次三番地来敲门、拍门、砸门确定我在不在家?这么紧张的气氛,难道中国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打开电视看看、又上网浏览了一下国内外新闻,除了江泽民“死而复活”旧消息外,好象并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啊。

中午时分,门外又再次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一个声音说:“黄哥,你开开门,我们找你有事”。一听这声音,我就知道管段的女民警王倩又来了。于是,一场隔着“铁门”的人权对话就在警民之间开始了:“王倩,你利用我不愿与管段民警把关系弄得太僵的善意,多次欺诈我开门,而每一次开门的结果就是我被你们带离家中,并被软禁起来!上一次,龙卫红带着几个人冲进我家里破口大骂不说,还蛮横地绑架我到月光樱花洗浴中心(澡堂)。在那两天两夜不见阳光,空气非常恶浊像独羁室一样的包房里,我受够了有意识的精神软折磨和软打整。另外,龙卫红不是亲口威胁说,如果我不开门,‘就叫开锁王或者用切割机破门而入!我有的是办法打开你家门,并把你带走。’王倩,你不要再做劝导工作了,我等着龙卫红叫开锁王或者用切割机来破门。另外,我昨天被你们所的那个小崽扭伤了手指、手臂,我需要休养,你回去吧。”她接着说:“你开门,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病,治扭伤的手指与臂膊。”我说:“你们警察从来就没有在我面前讲过真话,完完全全都是谎言与欺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这种‘非法绑架’有多少次了?”

这时,另一个声音说:“黄哥,我是余勇,我们大家在前几次配合中相处得不错,你先开开门嘛,我们好商量,事情还到不了请开锁王和用切割机那个地步。这一次,我们已经为你安排一个旅游休闲的山庄,那个地方的环境清静,还能散步,就在龙洞堡机场附近。”我说:“小余,如我上次对你们赵鸿所长讲的,就算安排在‘五星级’大酒店,每天‘吃龙肉’,也改变不了侵犯我人权和非法剥夺公民人身自由的实质。也正是为了不使你们基层警察的工作太为难,我已经多次忍耐这种非法软禁了,回去交差、汇报吧。”见我不再理睬,他们就在门外不断敲门,使劲地拍门。一时间,弄得整个单元楼上下住户都烦恼不已,但谁也不敢站出来指责警察的扰民行为。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声音说到:“黄哥,我是秦明(威清所副所长),今天第一次上你家,你先把门打开,大家聊聊,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说嘛。”受到如此“车轮战”般的无情骚扰,我无法在敲打声中静下心来看书学习,也不能静心睡觉,心里实在是烦恼死啦,看来不开门是不行了。

房开后,秦明、王倩、余勇、小古、小廖等7个人全拥了进来。进来后,他们要我立即换衣服跟他们走。我说:“既然说是聊聊天,那么就不要急着走,让我这个草民与专业警察们说一说什么叫法律与警察职责。”哈哈!威清所警察与巡防坐在沙发上后,一边砸吃着茶几上的核桃,一边听我这个外行讲起了警察的来源。我说:“从警察的起源上讲:中国警察体系是由袁世凯(民国总统)、赵秉均(民国第一任总理)百年前在保定组建。当时,警察制度是参照英、美等国宪政而设立,其目的是保护公民财产与人身自由。1949年后,中共模仿前苏联模式并建立了公安体制,老百姓普遍叫你们‘公安’,国家开放后才改叫警察。作为最底层的民警、巡防,你们有可能不知道警察来源和法律使命,但我相信中国警察学校、公安大学、政法学院里有良知的专家、教授及警界精英们都明白、都知道。也就是说,警察最早的职责是捍卫宪法和维护法律公义与尊严而设,不参与任何政治斗争。大家经常在报纸、电视、网络上看到国际时事新闻,也清楚美国、英国、欧洲民主国家警察是中立的,也不卷入任何党派纷争,这已是基本常识了”,“坦率地说,作为国家警察!其职责就是保护辖区内居民不受小偷骚扰、强盗抢劫以及为民排忧解难。但是,你们不仅不保护居民的安全,反而像克格勃一样,经常骚扰、非法绑架和软禁我!你们这种不光彩的特务行为不仅违背了当前的法律条款,而且也践踏了《国际人权公约》,更剥夺辖区居民的人身自由。扪心自问一下,在没有任何法律文书出示就剥夺人身自由和侵犯我人权多少次了?你们可以装糊涂?但我一定会把你们每一次的恶劣行为记录下来,揭露给国际社会并留待历史去审判。”

这个秦副所长讲:“黄哥,你也知道,下命令的是上级部门,又不是威清所,我们基层民警非常难呀。要保住工作,还要吃饭啦,如果有选择,谁会去做呵?”双方谈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只是不断地催促我换衣跟他们走。显然,中国人权的恶劣状态如果不先从上层改变,基层警察、巡防们只会在幕后掌权者的驱遣下违背良心去做恶。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祷告:啊! 我的上帝,赦免无知人的罪孽,请求您翻转在上掌权者的心灵,尊重人权,还人民以自由。然后,我说:“走吧,人交给你们,随你们便”。下楼后,路上停着两部车。秦叫我上了那部黑色轿车,其余三人坐在面包车上紧紧跟着。就这样,我被送到郊区,被控制在贵阳龙洞堡国际机场附近的鸿宾酒店里。到7月21日中午时分才解除“软禁”。

自北非“茉莉花事件”后,中国政府对民间人士一波接一波的严厉压制,使得很多人被失踪、被旅游、被关押、被审判……这一系列的中国“人权大倒退”及“恶化事件”使我不能不把亲身遭遇记录下来。

英国首相丘吉尔曾经说:“有一道铁幕在东方和西方之间降下,随之而来的柏林墙又横亘在德国人民之间,同时也把世界人民分隔为两个阵营。”是的,没有什么能比人权与自由更为宝贵的了,也没有什么能比世界和平更为重要,我们不愿生活在铁幕的黑暗之下,也不愿在恐惧中隔着“铁门”苦苦地与警察对话。

我是在获得自由后的22日下午从朋友那里、以及网络上才知道“德中人权”对话会议在贵州贵阳召开的。是呀!德国总理默克尔女士、德国人权专员马库斯•勒宁先生,就在贵国人权代表团与中国政府对话的期间,我与我的朋友们失去了自由。是的,该到拉开阻碍世界和平专制铁幕的时候了。

燕明于山林路家中 11-7-25

作者注:这篇文章除了公开发表在网络人权刊物外,同时也送交德国总理默克尔女士、人权问题专员马库斯•勒宁先生,期望更多国际人权专家关注中国以及贵州目前人权的倒退现状。

《中国人权双周刊》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