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7日星期日

维权律师路 天涯一棵树——喝茶窃听黑材料,跟踪传唤黑头套,栽赃电棍大灯泡,劳改失踪暗杀掉。

滕彪曾经编过一个顺口溜,描述了律师们所面对的种种:“喝茶窃听黑材料,跟踪传唤黑头套,栽赃电棍大灯泡,劳改失踪暗杀掉。”

到过三亚的朋友都应该去过天涯海角,那种置身于天地尽头的感觉让人无比震撼。但笔者认为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该处景区 的另一景点——天涯一棵树。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中间,一棵刺桐树顽强地挺立着。它生长在巨石的重压之下却不肯向命运低头,兀自坚毅、拼搏地生长,枝繁叶茂、 泽被后人。此情此景让我忽然联想到了目前维权律师的处境,它们是那么地相似:一样的艰难、一样的坚毅。

不知从何时开始,“维权律师”一词开始流传开来,它专指国内律师界一群为了维护人权或者办理所谓“敏感案件”,而敢 于直面公权力、挑战公权力的律师。在当今社会“稳定压倒一切”的大环境中,如果你对公权力有丝毫的质疑或不服从,甚至站出来进行挑战、反抗,就必然会成为 “维稳”对象,也就是被打压的对象,公权力会动用一切它们能想到的力量、办法对你进行高压,直到你放弃你所追求的东西。在这中间,维权律师所受到的打压尤 为残酷。
笔者所了解到的对维权律师群体(而非个人)的打压始于2008年的“呼吁北京律协直选事件”。2007年底的一次聚 会中,有的律师朋友提出自己在办案过程中执业权受到侵害,在向律协提出求助后,律协并未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还有的律师指出自己遇到当事人的无理投诉 时,律协不去调查投诉的事实是否存在,而只是一味地给律师施压,要求律师退费;也有的律师认为现在律协会费的标准过高,据调查,2003年前,根据国家相 关规定,民间组织的会费最高不得超过每人每年10元钱,而北京的律师协会会费每年每人高达2500元;甚至还有律师表示现在的律协每年除了收取高额的会 费,在青年律师的发展、权益维护上并没有起到其应有的作用,等等,而在几年前,上海律协已经开始为青年律师的发展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例如律协为刚执业的律 师提供担保,律师可以从银行贷款50万元,用于律师个人的发展,在这些方面北京律协却毫无作为。

经过几轮充分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出现上述几种状况的根本原因在于现律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律师协会,其组成人员并非 真正通过民主选举产生,而是通过一些暗箱操作、领导任命的方式被内定、指派的,由这些人员组成的律协只是在为少数的利益群体服务,成了北京律师的“富人俱 乐部”,不能真正在律师行业的健康发展以及维护律师权益等方面发挥作用。因此,所有问题的关键在于选举,只有通过真正民主的选举所产生的律师协会才能代表 全体律师、才能切实地为律师服务。经过讨论,有律师提出在2008年的北京律协选举中向全体北京律师呼吁直选,以此来推动律协进行合理、合法的选举,这个 提议立即被大家认可。就在选举前夕,经过大家共同的努力,直选的呼吁被顺利发出。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相关部门大范围、高强度的打压。几乎所有参与呼吁的律师都被司法行政机关找去谈话,被要求退出直 选的呼吁,否则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其中有一些律师还受到了来自于律所内部的压力,律所主任也通过谈话的方式给律师施压。参与呼吁的律师面对多方的压力并未 退却,随之而来的就是律协发表的“严正声明”。声明中运用大量带有明显文革色彩的词汇给参与呼吁的律师扣了顶“妄图全方位否定律师管理制度,司法制度直至 政治制度”的帽子。

“呼吁直选”事件之后,司法部颁布了一系列部门规章用以对律师的管控,其中对律师影响最大的就是“年度考核”制度。 该制度规定律师每年接受所在事务所的各项考核,而律师事务所则要接受律师协会的年度考核,如果不能通过当年的考核,律师或者事务所即无法继续执业。显然, 这个制度将律师的生杀大权交到了律师事务所手中,而事务所又受制于律师协会,律协对律师的行为稍有不满,即可通过“考核不合格”这一卑劣的手段使律师无法 执业。2009年的5月,很多参与直选呼吁的律师和事务所就受到了这种待遇,直到今天,笔者及其他几位律师还一直无法正常执业,而一些虽然可以正常执业的 律师也面对着来自事务所的压力。一旦律师参与所谓敏感案件,事务所即会在司法行政机关或律师协会的指示下对律师办案进行阻挠、干扰,他们会要求律师退出案 件或按照他们的指示办理案件;如果律师不予配合就会被威胁与事务所解除聘用合同,严重的甚至会被吊销律师执业证。

2010年4月的“吊照门”事件就是这种打压的一个缩影。2009年唐吉田、刘巍两位律师在四川办理一起涉及信仰类 的刑事案件时,由于当值法官阻止律师发言,律师无法正常地行使法律赋予的辩护权,两位律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退庭进行抗议。这其实是一起律师辩护权受到严 重侵害的事件,但由于涉及信仰类的案件历来都属敏感案件,而两位律师又曾经多次办理敏感案件,并拒绝向有关部门妥协,故而此次退庭就成为相关部门的处罚理 由,最终两位律师因“扰乱法庭秩序”被吊销了律师执业证。辩护律师这种因被侵权进行抗议反而被吊销律师执照的事件在一个法治国家是难以想象的。

在维权律师所受到的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中,司法机关及律师协会的打压还算比较“文明”的,他们的方法和手段只是对律师 的执业进行管控;而公安、国安等安全部门对维权律师的打压则更加残酷,维权律师被堵锁眼、被喝茶、被旅游、被软禁、被失踪、被戴黑头套等事件时有发生。滕 彪曾经编过一个顺口溜,描述了律师们所面对的种种:“喝茶窃听黑材料,跟踪传唤黑头套,栽赃电棍大灯泡,劳改失踪暗杀掉。”近期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将这种 打压推向了极致:2010年12月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前夕,多名律师被禁止出境、多人被软禁在家、不得进行正常的聚会;2011年2月茉莉花事件,数名律师 被失踪,至今杳无音讯。

虽然国内维权律师面临如此大的压力,但这个群体并没有被打垮,这种打压状况也并不能阻止更多的律师投身维权工作。大 家依旧在彼此关心、鼓励的同时参与各类维权案件,福建三网友案、浙江钱云会案、河北大学飙车案等所谓敏感案件依然可以看到维权律师的身影。相信维权律师在 今后推动民主、法制的过程中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天涯一棵树,阅尽人生路,白发堪回首,绝境逢生处。是啊,绝境逢生,中国社会现在是不是正处在绝境?是法治的绝境还 是维权的绝境?笔者在此不敢妄下定论,但是一年一度的律师考核又该登场了,到底是维权律师的空间在各方的努力下越来越大,还是会有更多的律师受到打压,让 我们拭目以待……
2011年3月8日于北京
阿波罗网责任编辑:zhong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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