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2011年5月6日讯): 一年前的今天,也就是2010年5月6日晚上,我们离开香港到达美国洛杉矶。
4月30日晚到达香港后,我们入住在一家庭旅馆。后面三天,我们转到香港中文大学的雅礼宾馆。5月6日一大早,太太走到地铁大学站,坐车回到深圳,随后去广州美国领馆领取女儿的签证。拿到签证后,她来到友人家,拿走我们的行李,领取携程公司退还的香港泰国机票钱。随后,她回到深圳,过罗湖海关。她入境香港后,我开始联系离开香港去美国的机票。
5月6日是我们在香港法定允许逗留的最后一天。如果我们当天不能离开香港,我们就需要去香港警署申请延长逗留的许可。因为不知道太太能否顺利过海关,我们没有支付预定的香港去美国纽约的机票。
那天上午,我在宾馆里陪同女儿。她一般起来很晚,晚上陪我们这些夜猫子到很晚才休息。我们也担心她的健康,一路上很小心。午后,我带着行李和孩子来到地铁大学站,在一家茶餐厅吃饭,一边等南华早报的记者来访,一边等太太过海关后就出发。
这是一个2009年11月份就约好的采访。南华早报记者余咏恩是我2007年就认识的记者,当时她在法新社工作。原法新社记者肖女士离任前,介绍我们认识。这个记者写很多人权的新闻。她让我到香港一定联系她,她要对我作一个人物专访。2009年11月份,我去香港就一天时间来回,没有来得及谈很多事情,就约好下次来的时候再安排时间。
她带来摄影记者。她完全不知道我们要离开中国的计划。当时在香港,除一些人权工作的人外,很少人知道我们的想法。我接到太太过海关的消息后,就开始联系我们预定的机票,但机票已经取消,并且当天晚上没有去纽约的座位了。因为需要联系旅行社,我就向记者询问她熟悉的旅行社。我开始联系旅行社,决定购买三张当天晚上去美国洛杉矶的机票。
就在我联系机票之际,记者忽然意识到我拿着行李是要去美国,而不是回中国。一家人去美国,出走的意向非常明显。采访的议题开始转变,从个人经历转向本次出走的计划和原因。她迫不及待想要当时发消息,但我坚持应该等我通知国内同事后再发消息。记者同意了我的意见,说等我到达美国后再进一步联系和发布消息。
我们出发了。我们到银行取出人民币现金,退换成港币,并存入旅行社提供的帐户上。吃完饭,我们就乘车去了香港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下午的时间,天空黑压压的,似乎有暴雨要来临。当时的景象,我们现在一直记忆很清晰。我们提前好几个小时到达机场。
我们持港澳通行证去的香港,持护照离开香港去美国。出海关的时候,香港警察告知,以后如果从香港去他国,最好持护照来香港。我们在机场坐在一个餐厅里,开始上网,一边向香港的朋友们告别,一边联系在美国的朋友。我们还没有联系到达美国后的安排。直到飞机起飞前一个小时,我联系到国内一个同事,告诉他我们马上去洛杉矶,希望有人可以来接我们,希望帮助找一下来接我们的人。我们是幸运的,在世界各地有很多朋友。
在香港的这一周,我们过得很有趣,也很焦虑,对未来充满不确定。女儿第一次观看香港人游行示威,很兴奋。每每看到图片上很多人,就询问是否有人在游行,是否政府又干坏事了。我开始和香港的媒体和人权工作者们联系。
我们到达香港的第二天早晨,派出所所长就来电话了,询问我在哪里?我说在香港。询问我是否回去?我说回去。电话就挂了。在离开广州到达香港之初,我没有最后确定一定要走,因为美国一个媒体代表团要来爱知行参观访问,同时中国外国记者俱乐部邀请我去介绍我们刚刚发布的维吾尔人在京人权状况的报告。我保留了一旦出现变故,依然回到北京处理办公室事务的计划。我们确实没有准备好下面的计划。接到派出所电话后,我就最终决定:走吧!
我们利用在香港机会,参观香港人游行,接触一些媒体朋友。期间,我们游玩了大屿山,友人带我们爬山,告诉我们当年胡嘉、曾金燕居住的小屋。我们处理银行事务。最后,我应邀到香港中文大学公民社会中心讲学,介绍中国政府出台的外汇管理政策及其对民间组织的影响、民间组织的对策等。
自从政府外汇政策出台后,爱知行召集了民间组织会议,讨论民间组织可能的对策。我们也研究法律政策,为民间组织提供政策建议。因为政府政策打击到所有民间组织,我们发现我们召开会议时,过去对我们有顾虑的组织开始愿意参加我们的活动。
在中文大学的会议是有趣的。大家牢骚一大堆,畅所欲言。据悉,广东省政府一名研究人员也来了。大学提醒我,有政府的人专程来,让我说话小心。我才不在乎呢。我说话向来直言不讳。当我批评政府或谩骂政府之际,我认为是我依然对其抱有期待的时候,而不是敌对的态度。我从来把自己对政府友好的态度表现为对其坚持不懈的批评和监督。
我们终于离开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飞机颠的厉害。我们还不知道到达洛杉矶后住在哪里?是否有人来接我们?中国,再见了!
飞机降落后,手机短信显示,友人来接我们。我们入住旅店后,就预订了第二天去费城的机票。我们在费城的一个朋友曾经表示过,随时欢迎我们去她那里入住。但她并不知道我们本次出走计划,我们也一直联系不上。
不断有来自广州的电话。已经宣布录取太太来读研究生的学校告知她,录取通知发布错了,她其实没有被录取。我们更加没有理由不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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