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洪楠：记“6.24”福清纪委爆炸案发生十周年

二十一世纪彻头彻尾的大假案  平反早已刻不容缓

致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2001年“6.24”福清纪委爆炸案发生，至今已经十周年了。本案嫌疑人均不服重审判决上诉，福建省高院拖延四年半，在嫌犯亲属、辩护律师和社会媒体强烈的呼吁下，终于今年4月26日开庭审理，但仍拖而不决。

    在2001年“6.24”福清纪委爆炸案发生十周年之际，本律师认为有必要向贵委反映：

    一、是如实反映案情，还是谎报案情，欺上压下？！

    2001年11月，以林孜（因涉黑受贿被绳之以法）为组长的福清纪委爆炸案专案组宣布该案“告破”，并迫不及待让舆论媒体向国内外大肆渲染。随着案件审查的深入，真相大白于天下。几次公开开庭，充分暴露“6.24”福清纪委爆炸案专案组隐瞒本案存在严重的刑讯逼供，隐瞒口供取证程序违法，回避本案轻信举报、侦察方向被误导。透过各上诉人人在怡静园、戒毒所等非法监居点所作的有罪供述中，可以鲜明地看出：陈科云的有罪供述是抽象承认，具体零口供，在陈科云写出《我的交代》的同一天，其又在当天的《询问笔录》中指出：本案“与我并没有关系，小吴是个好同志”（见2001.10.31《询问笔录》）；作为“突破口”的吴昌龙孤证，供述前后不一，自相矛盾，且极不稳定，罕见离谱，没有任何旁证印证，堪称逼、供、信集大全。在11月4日的《询问笔录》中，吴昌龙干脆说“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今天说的，要我返回到原先的交代也可以”。“6.24”福清纪委爆炸案专案组将强迫吴昌龙自认其罪的供述编导为长达50分钟的录像，作为“王牌”证据（这次重审二审开庭，又分段播出），原审法院居然将其吹为：“除非行为人亲身亲力，否则其他人是不可能知晓的”、“供认在先，后得到专家分析认定结论的印证”，真是睁眼说瞎话；杜捷生供述是专案组仅凭吴昌龙的供词，顺藤摸瓜，刑讯下“乱点鸳鸯谱”的“大杰作”，庭审中揭露了检方以“关多少，判多少”为交易筹码，逼其恢复酷刑下的有罪供述；谈敏华出狱后和这次庭审中，也揭露了警方和检方以“关多少，判多少”为交易筹码，逼其恢复酷刑下的有罪供述；逃过酷刑一劫的王小刚蹊跷异常，一判无罪就将其赶回老家，其供述至今对辩方进行封锁，不敢公示；谢清只有拒签和不认罪的口供。辩方强烈要求对各上诉人身上现有的伤痕进行司法鉴定，始终没有被采纳，为什么如此害怕伤情司法鉴定？！

    “6.24”专案组为了破案邀功领赏，践踏宪法和法律，大搞有罪推定、疑罪从有，明知故犯地诱导嫌疑人、证人串供，导致证据之间无法得出同一认定，自取其辱！这是一起涉侨案件，曾引起驻日大使王毅同志、全国人大侨委、最高人民法院的关注。福建省高院介入后，作出两次督查结论和一个裁定。鉴于个别领导非法干予司法，竟置不同意见于不顾，把本案擅自无限上纲为恐怖事件，以权压法、以权压科学，谎报案情、欺上压下，导致原审法院屈从压力，一再枉法裁判。

    尽管专案组、警方、控方不敢，也不愿意听取有利于嫌疑人的意见，更不想审查核实相关证据，想方设法掩盖已经出现问题的环节，将错就错、又枉又纵。警方对福建省工程爆破协会专家发难，要其撤回《关于福清市“6.24”爆炸案有关技术数据的鉴定》(闽爆协[2003]第023号)，并于2006年6月22日将不同意撤证的该协会秘书长陈榕明、专家郑家志扣上涉嫌伪证罪帽子，予以刑事拘留。进而，对两审经办法官进行“骚扰”，并宣称要对其“双规”，云云。尽管困难、阻力重重，本案接受委托的各辩护律师，本着“知者尽言、国家之利”的精神，依法据实、不约而同地都作出了无罪辩护。

    二、是存在“瑕疵”的成功“告破”，还是彻头彻尾的大假案？！

    本起爆炸案件是一个系统工程性的案件，必须具备极为严重的犯罪动机、非常有针对性的犯罪目的、爆炸物、爆炸装置、安装技能和施爆技术相关材料和知识等等，只要一个关键环节断裂，就足以推翻全案。“6.24”爆炸案件适用两院三部联合发布《关于办理死刑案件审查判断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和《关于办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适用死刑案件的证明标准，所有的证据必须是对爆炸案件起到没有任何其他解释的余地，证明要求的事实必须具备绝对地排他性。

十年来的侦查、起诉、审判经历告诉我们，只要陷入个案将错就错，不影响大局稳定形象，力图人为将个案政治化的误区，难免司法丑闻环生——传唤律师，拘留专家，剥夺律师辩护权，治安拘留上诉人家属，波及主审法官等，严重影响我国司法形象。尽管随着时空的推移，福清“6.24”爆炸案侦破将越来越困难，但是该案可破。我们不应固守连受害人吴章雄亲属都不相信的成功“告破”，继续迷恋刑讯所得的有罪供述，认死理、捂盖子，不断贻误战机。

    三、是析疑断狱，还是析假断狱？！

    本案存在的所谓“疑点”，完全是专案组用酷刑下上诉人自认其罪的供述，想当然地人为裁剪嫁接，力图变假成真所造成的。历经十年，我们动用了多少司法资源，也无法还原犯罪现场，无法做到不枉不纵，将真凶绳之以法，给海峡西岸司法蒙羞。

    这次开庭结尾，控方的陈述居然以吴昌龙“绘声绘色”的录像来证明不存在刑讯逼供；坚持王小刚无罪，电雷管还不能排除是杜捷生所为。现场提取遗留的碎片字迹鉴定，尽管在被上海市公安局803科研所、华东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中心所否认，仍建议采用福州市公安局的鉴定结论；最后竟建议对所有上诉人作有罪认定。

    辩方律师当庭感慨万分，收回了赞赏控方理性表现的评价，指出：高估了控方的智商；并表示如果这起案件不能还所有上诉人的清白，将自掏腰包，赴京告状。本律师认为：本案不适用疑罪从无的原则，而应宣布本案弄虚作假，达到了司空见怪的高度，应该是析假断狱！怎么能允许十年过去，冤情依旧！一个人有几个十年？！

    四、让实施“6.24”福清纪委爆炸案的真凶逍遥法外十年，让他们嘲笑我们无能十年，是职能部门的严重失职！

    现本案六名涉嫌犯罪的嫌疑人中，超审限、超期羁押超过伪证罪最高刑期的谢清已取保候审；被指控提供电雷管的王小刚已无罪释放；超期羁押、超审限、羁押刑满的谈敏华、杜捷生也已取保候审；剩下两名死刑缓期执行的陈科云、吴昌龙。他们为“6.24”福清纪委爆炸案的真凶，充当“替罪羊”十年，真凶却逍遥法外，嘲笑我们无能。既然有十六袋的现场遗留物和许多举报线索，为何不能侦破此案？！公、检、法一线的同志和辩护律师均对本案持有异议，提过许多宝贵意见，但在飞扬跋扈的长官意志面前，以及我们的体制上的缺陷，导致法律监督形同虚设。

    我们党和国家是以彻底的唯物辩证主义为指导的，是在不断克服自己的错误、缺点和弱点中前进的。毛泽东同志说过：“任何政党，任何个人，错误总是难免的，我们要求犯得少一点。犯了错误则要求改正，改正得越迅速，越彻底，越好”。不袒护下属所做错事，替冤屈者洗刷冤情，缉拿真凶绳之以法，是我们法律人的天职！肯尼亚法院对2002年蒙巴萨天堂饭店爆炸案涉嫌的4人作出无罪判决；德国法院对涉嫌“9.11”案的摩洛哥籍穆佐迪作出无罪判决。在深入落实依法治国基本方略，三令五申维护宪法和法律权威，保证司法机关独立、公正地行使职权的今天，我相信我国的司法水平不会低于肯尼亚、德国，本案的全部上诉人必将宣判无罪！


                                           律师：林洪楠
                                           福建法炜律师事务所
                                           二○一一年六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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