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是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林觉民与妻诀别书所写。“谁叫你不幸生在中国”,是核物理学家何祚庥针对矿难频频的冷血名言。林觉民和何祚庥都生于中国,却是两种类型的中国人。何氏早年激烈批判和自己不同学科的梁思成;他强烈支持和自己学科毫不搭界的高坝工程;他发表“人类毋须敬畏大自然”的高论;他和三峡工程总工程师一起向中央建议开发怒江水电;他痛骂“极端环保主义”;他支持“克隆人”;他在专业范畴的唯一高论,是建议用核爆把喜马拉雅山炸出豁口,让印度洋湿暖季风改善中国西部的气候─此宏图至今仍有待实现。
回到正题,温州动车事故细节不必一一罗列,为何出事不足十九小时就马上恢复通车,为何要马上就地掩埋列车残骸,这缘自天朝一贯治国理念,秩序、权威、稳定重于人的生命,重于彻查隐患以避免灾难。自毛时代始,每有灾变均以最快速度恢复生产为要务,唐山大地震后钢铁厂生产的第一块钢锭,足以扎上红绸,敲锣打鼓向中央报喜;某隧道塌方,应急抢修后通过的第一辆车也披红挂绿,誉为“伟大胜利”。皆因集权统治之下,任何延宕都会招致对政权、制度、管制效率的怀疑和责难。
六年前西日本铁道公司脱轨事故,因为速度监测控制的传感器在神户大地震后受到破坏。公司为了降低营运成本而拖延更换,导致司机超速出轨撞进公寓楼,造成一百零七人死亡,系日本铁道最严重事故。为此该线路停驶五十五天进行调查,日本运输省调查委员会得出结论,除了传感器问题,还有这个公司的体制硬伤,这使公司高层全部引咎辞职,并被起诉。但这还不够,民间事故受害者团体不依不饶,终于在六年后查出调查委员会成员和这间铁道公司有各种人事或利益瓜葛,于是公司全部高层再度被迫辞职,运输省也被迫出面撇清和该公司的关系。六年前与此事有关的责任人,曾多次被检察部门提议免除起诉,但依照日本法制,由独立民间人士组成的检察审议会有权否决,结果每次政府提议都被驳回,末了该公司相关高层全部被强制起诉。
反观中国体制,不言自喻。“和谐号”列车被迅速掩埋是毁尸灭迹?笔者不去贸然附和阴谋论,但有一点很清楚,当局不容许残骸在光天化日之下晾晒,使人触目惊心,引起“国民素质不高”的老百姓诸多联想,此刻稳定压倒一切。在中国任何灾难事故都要先顾及政治层面,而非什么技术和责任层面。
若说这宗事故有何亮色,那就是中国人素质并不低,事发第一时间,逾千温州人民自发抢险救人,这种公民意识和汶川地震初期一般无异。但显示“党疼国爱”的政府团队到达,“公民”们就清场,连记者也只持特批证才能进入,他们就是“新华社通稿”的写手。
温州之殇,令我想起了林觉民《与妻书》,“天灾可以死,盗贼可以死,瓜分之日可以死,奸官污吏虐民可以死,吾辈处今日之中国,国中无地无时不可以死。”
来源:苹果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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