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中国频发暴力阻挠记者采访事件

在中国，记者现场采访突发事件是常常受到当局的阻拦。今年5月15号“新华视点”的一个记者到河北香河县采访土地违规事件，遇到暴徒，他打110北京电话求助，却遭到警方拒绝。另外“新京报”记者最近在北京丰台区采访一个非法行医事件时，也遭到追打。中国各地为什么会频繁发生暴力阻挠记者采访的事件呢？

记者：“昝爱宗先生，最近一个时期中国的舆论监督的一些记者遭到打压事件频频发生，比如“新华视点”记者手记最近到河北香河县采访一个土地违规事件遭到黑手的毒打。他报警到110 警方拒绝给他帮助。其他还有很多的例子。昝爱宗先生，你觉得记者人身安全、采访权都得不到保护的背后的最根本原因在什么地方呢？”


 昝爱宗：“原因就是中国没有法治。因为权大于法，记者如果不听话，公权力就可以压制你。这个公权力不是法律说了算，是领导人说了算，比如市长、县长、省长他们说了算。他们说把记者控制起来，这些公安就会把你控制起来，没有任何的法治。再说记者也比较单薄。如果记者联合采访，比如有十几个记者联合参访。甚至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新华社。他们这些记者如果能参与舆论监督，他们组成一个团队。比如十几家报纸、电视台、电台的记者联合采访，那当地政府可能就有点害怕了。因为它对付一个记者、两个记者很容易。他们可以打击、殴打；再一个可以收买。对有些人它可能花一点钱就可以收买掉了。打击不成就收买，收买不成就打击。反正各种方式他们都会用的。如果报社派一些记者团队集体来采访，集体舆论监督。他们可能能得到一个很好的保障。因为在目前没有法治的情况下，只能靠记者的自我保护。没有别的路子了。”

记者：“胡平先生，去年7月《经济观察报》有一个记者叫仇子明他曾经报道浙江遂昌县一个上市公司叫凯恩关联交易公司的内幕。结果他遭到浙江省遂昌县公安局的通缉并被拘留起来。事情发生后，国家出版新闻总署打电话给丽水市公安局沟通，然后才把这个记者给放出来。各种各样的例子表明中国记者要和地方公权力进行挑战的话，往往是鸡蛋碰石头。你觉得如何能解决这些问题呢？”

胡平：“这种事情据我所知在国内并不少见。尤其是地方政府它直接利用黑社会，其实就是地方政府自己对前来调查的记者，由于一些调查的问题可能涉及到官员的腐败等等，那么他们就对记者打压。因为正式的名正言顺地打不可能，就采用黑打的办法。由于在地方本来就是官匪一家，所以记者挨打之后，他根本就找不到地方得到保护，对被挨打的记者能够得到比较清楚的调查和处理。事实上官方本来就想用这种办法来封住记者的口，那么它当然不会对这种事情去处理。而上面对这种事情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对事情既然已经披露，已经见诸媒体，上面如果要检查起来其实并不困难，只要对有关的地方政府的官员加以调查、处理一下就能够起到一种警戒的作用。但因为上面对这种事情它自己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地方政府官员就有恃无恐，这种情况变得就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记者：“昝爱宗先生，你觉得记者受到地方政府黑手的打压甚至人身攻击，是不是能够通过法律渠道来维权呢？”


昝爱宗：“记者去告谁呢？”
记者：“如果他被打了，他要披露被打这个事情。”

胡平：“暴露这个事情，现在因为没有新闻法，没有保护记者的专门法律。如果记者被打了，你报110，然后报案，公安部门就按照治安处罚来处理，它就说你算治安案件，按打架处理。打架处理的话，就处罚很轻了，比如给你赔点钱，或者把你送到医院里，给你花一点钱看病就好了。但是实际上它打的不是一般的治安案件。这是对采访的记者的一种阻拦、阻碍。其实它就是影响了记者的采访。妨碍了记者的采访。它不应该适合于治安处罚法，所以应该有保护记者的法律。当然又没有法律，警方就按照一般的治安处罚来处理，最后吃亏的是记者。最多他打人了，打了记者以后，他可能最多拘留15天。那记者的权益就受到侵犯了。你打官司，你告他，它就依据治安处罚法。他说你是治安纠纷，或者是打架斗殴呀。这个处罚也很轻的。所以你靠诉讼的方法也解决不了。你顶多是多赔一点钱。民事纠纷你可以告对方，对方可以多赔你一倍的医疗费、误工费。对记者来说，这是记者采访权被侵犯了，而不是他的人身被侵犯了。但是最后处理的结果只是你的人身被侵犯的案件，你记者采访权被侵犯了就没地方处理了。”

记者：“胡平先生，中国的报纸敢于触及一些社会黑暗面的往往是一些市场类的报纸，因为他们要写一些读者喜欢看的东西，一些真实的情况。你觉得中国如果能够扩大市场类报纸的空间，是不是能造成舆论监督的一个氛围？从而能扩大记者的影响力减少受到报复及打击的现象呢？”
 昝爱宗：“当然一些小报，一些市场倾向的报纸会比官方的报纸在这些方面稍微勇敢一些，但实际上它们的勇敢程度也非常有限。一些重大的、更明显的问题它也不敢去违反。而它去采访的有些问题由于涉及到地方政府的一些官员。很多东西本身在理论上并不属于敏感的问题。更敏感的问题是六四的问题、法轮功的问题。那这些记者也不敢去触动。所以我想去加强这种市场倾向的这种媒体固然是有助于扩大新闻报道的范围。但它的问题还是在整个体制、在上层中间。所以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还要堂堂正正地摆出新闻自由的这种架势。在新闻自由上有所突破才能解决这些问题。”

以上是在美国的胡平和在中国的昝爱宗讨论中国大陆频频发生暴力阻挠记者采访事件的问题。